不可壓縮性軀干出血(NCTH)是1至46歲人群死亡的主要原因,超85%患者因此死亡,約半數(shù)死于送醫(yī)途中。因而,快速止血在急救中至關重要。天然生物材料如明膠、海藻酸鹽、殼聚糖和纖維素因無毒、親水性好,常用于止血材料。明膠海綿能快速吸血、促凝,但機械強度不足。理想止血材料應具抗壓性以協(xié)助止血。碳納米管的加入可顯著提升凝膠的機械強度、電導性和近紅外響應,同時功能化改性提高其親水性。明膠則具良好生物相容性和可降解性,經交聯(lián)改性后性能進一步提升,廣泛用于組織工程。
針對上述問題,來自溫州醫(yī)科大學潘景業(yè)教授研究團隊之前開發(fā)了一種碳化纖維素氣凝膠在體外和體內都表現(xiàn)出優(yōu)異的血液吸收和凝血能力?,F(xiàn)在旨在進一步開發(fā)一種CNT增強碳化纖維素 - 明膠氣凝膠,檢測它們的親水性、機械性能、凝血和止血能力以及近紅外照射反應,并探索它們在體內不受控制的大出血和傷口愈合中的作用。該文章于2025年4月14日以“Carbon Nanotube Reinforced Carbonized Cellulose Aerogels for Enhanced Hemostasis and Accelerated Skin Wound Healing”為題發(fā)表于《Advanced Functional Materials》(DOI:10.1002/adfm.202417798)。
首先,將明膠溶液與碳化蘑菇混合,制備碳化纖維素/明膠復合物(圖1A),再等比例加入胺化和羧化碳納米管(CNT)。隨后加入等體積京尼平溶液,于37°C交聯(lián)24小時(圖S1A)。共制備含0、0.375、0.75、1.5 wt%CNT的復合水凝膠,冷凍干燥后得復合氣凝膠。SEM圖像顯示,隨著CNT含量增加,氣凝膠孔徑減小,平均孔徑依次為175.4、151.1、113.9 和87.2 μm(圖1B、C)。接觸角測試顯示,CNT提高了氣凝膠的親水性,接觸角分別為82.8°、79.5°、73.2°和67.9°(圖1E),均低于明膠海綿。Zeta電位也顯著降低,分別為?40.5、?35.1、?35.6 和 ?36.0 mV,而明膠海綿僅為?2.54 mV(圖1F)。
圖1 碳納米管增強碳化纖維素氣凝膠的制備與表征。(A)復合氣凝膠合成工藝示意圖;(B)SEM圖像分別顯示CNT濃度為0、0.375、0.75和1.5 wt%的復合氣凝膠的多孔結構;(C)復合氣凝膠的平均孔徑;(D)與明膠海綿對照相比,不同CNT濃度的復合氣凝膠的接觸角圖像;(E)不同CNT濃度的復合氣凝膠的接觸角量化;(F)不同CNT濃度的復合氣凝膠和明膠海綿的Zeta電位測量。n=3個獨立樣本。*p<0.05,**p<0.01,***p<0.001,****p<0.0001
(2)復合氣凝膠的力學性能及溶脹性能
優(yōu)異的壓縮性能可增強止血鉗和壓迫裝置的支撐效果。實驗表明,添加CNT顯著提升了氣凝膠的機械強度(圖2A-C),其楊氏模量由0 wt%CNT的3.08 MPa增至1.5 wt%的13.11 MPa(圖2C)。此外,復合氣凝膠在吸水和吸血后均表現(xiàn)出良好的壓縮性和形狀恢復性,適用于填塞深部傷口(圖2D)。吸收性能方面,含0至1.5 wt%CNT的氣凝膠吸水量由9.14 g/g增至10.54 g/g,吸血量由8.07 g/g增至9.23 g/g(圖2E-F)。所有樣品在吸水后幾乎100%恢復形狀,吸血后恢復率超過90%(圖2G)。
圖2 碳納米管增強碳化纖維素氣凝膠的機械性能和溶脹性能。(A)復合氣凝膠壓縮試驗程序示意圖;(B)分別含有0、0.375、0.75和1.5 wt% CNT的復合氣凝膠的壓縮曲線;(C)四種復合氣凝膠的楊氏模量;(D)顯示在水和血液中壓縮前后復合氣凝膠形狀恢復的照片;(E)復合氣凝膠的最大水吸收能力;(F)復合氣凝膠的最大血液吸收能力;(G)不同CNT含量的復合氣凝膠吸收水或血液后的形狀恢復率。n=3個獨立樣本。*p<0.05,**p<0.01,***p<0.001,****p<0.0001
(3)復合氣凝膠的生物相容性
高生物相容性是止血材料應用的基礎?;?死染色和細胞增殖實驗表明,復合氣凝膠對L929細胞無明顯毒性,存活率始終高于80%(圖3A-B)。血液安全性測試顯示,除1.5 wt%CNT在2500 μg/mL濃度下溶血率略超5%,其余樣品均符合標準(圖3C-D)。此外,0.75 wt%CNT氣凝膠與HSF細胞共培養(yǎng)時促進細胞增殖。因此,出于生物安全考慮,后續(xù)實驗中不再使用1.5 wt% CNT氣凝膠。
圖3 碳納米管增強碳化纖維素氣凝膠的體外生物相容性。(A)L929細胞與四種復合氣凝膠提取物共孵育第1天和第3天的活/死染色圖像;(B)用不同復合氣凝膠提取物處理1、3和7天后的L929細胞活力;(C)在625、1250和2500 μg mL?1濃度下測試了含有0、0.375、0.75和1.5 wt% CNT的復合氣凝膠的溶血試驗結果;(D)溶血試驗的定量分析。n=3個獨立樣本
(4)體外止血特性
通過凝血指數(shù)(BCI%)評估復合氣凝膠的止血性能。與紗布和明膠海綿相比,復合氣凝膠形成的凝塊更牢固,表現(xiàn)為更低的BCI值,且隨時間降低,0.75 wt%CNT組效果最顯著(圖4A-B)。紅細胞和血小板粘附實驗表明,氣凝膠顯著優(yōu)于對照組,0.75 wt%CNT樣品表現(xiàn)最佳(圖4C-E、圖S4)。SEM結果顯示,氣凝膠表面附有大量紅細胞和纖維蛋白,而紗布和明膠海綿僅少量附著(圖4D)。CD62p表達水平也在0.75 wt%CNT組達到最高,表明其強血小板活化能力。此外,APTT結果顯示復合氣凝膠可通過激活內源性凝血途徑加速止血。
圖4 碳納米管增強碳化纖維素氣凝膠的體外止血能力。(A)凝血實驗比較了含有0、0.375和0.75 wt% CNT的三種復合氣凝膠,在1、2、3、4和5分鐘時進行體外測試,紗布和明膠海綿作為對照;(B)紗布、明膠海綿和三種復合氣凝膠在不同時間點的血液凝固指數(shù)(BCI, %)(n=3);(C)紗布、明膠海綿和復合氣凝膠上粘附的紅細胞(RBC)百分比(n=3);(D)SEM圖像顯示紅細胞粘附在不同CNT濃度的紗布、明膠海綿和復合氣凝膠表面;(E)SEM圖像描繪了不同復合氣凝膠、紗布和明膠海綿表面的血小板活化和粘附。**p<0.01,***p<0.001,****p<0.0001
(5)體內止血能力
鑒于0.75 wt%CNT復合氣凝膠在體外性能最佳,選其用于進一步動物實驗。斷尾和肝穿孔模型顯示,該氣凝膠顯著減少失血量(斷尾:0.40?g,肝穿孔:0.16?g)并加快止血時間(斷尾:135?s,肝穿孔:94?s),均優(yōu)于紗布和明膠海綿(圖5A-H)。與其他材料比較,本氣凝膠止血時間快于XStat(約240?s)和明膠海綿(158?s),接近Zhao等的CNT水凝膠(85?s),雖略慢于Huang等的冷凍凝膠(62?s),但具備不產熱、避免組織燒傷的安全優(yōu)勢。
圖5 碳納米管增強碳化纖維素氣凝膠在大鼠體內的止血能力。(A)示意圖和(B)照片顯示紗布、明膠海綿和0.75 wt% CNT復合氣凝膠在大鼠尾部截肢出血模型中的止血性能;(C)定量分析同一模型中紗布、明膠海綿和0.75 wt% CNT復合氣凝膠的總失血量和(D)止血時間;(E)照片顯示紗布、明膠海綿和0.75 wt% CNT復合氣凝膠在大鼠肝穿孔出血模型中的止血效果和(F)止血效果的對比;(G)定量分析大鼠肝穿孔出血實驗中的總失血量和(H)止血時間。每組3只大鼠。**p<0.01,***p<0.001,****p<0.0001
(6)光熱特性增強體外血液凝固
在1?W/cm2、808?nm近紅外(NIR)激光照射下,復合氣凝膠表現(xiàn)出優(yōu)異的光熱性能。0.75 wt% CNT 氣凝膠在10分鐘內溫度升高至60.6°C,三次加熱循環(huán)后仍表現(xiàn)出穩(wěn)定的光熱轉換性能(圖6A-B)。借助光熱效應,其可模擬美軍QuikClot材料,通過局部升溫促進血液凝固。實驗中,將氣凝膠與抗凝全血和CaCl?混合后接受NIR照射。結果顯示,0.75 wt% CNT組的凝血時間從163.3?s降至126.7?s,顯著快于明膠海綿組(圖6C-E)。NIR對對照組和明膠海綿無明顯影響。進一步的力學測試表明,輻照增強了凝血后氣凝膠的強度(圖6F-I),證實NIR輻射不僅加速凝血,還提高血凝塊穩(wěn)定性。
圖6 復合氣凝膠的光熱特性可增強體外血液凝固。(A)0、0.375和0.75 wt% CNT復合氣凝膠在NIR輻照(時間間隔為0、2、4、6、8和10分鐘)后的光熱圖像;(B)復合氣凝膠在三個NIR輻照周期中的升溫-冷卻曲線;(C)示意圖說明NIR輻照復合氣凝膠如何促進血液凝固;(D)明膠海綿、0.75 wt% CNT復合氣凝膠和NIR輻照0.75 wt% CNT復合氣凝膠的血液凝固性能,(E)相應凝固時間,以新鮮抗凝全血作為對照;(F)凝固后氣凝膠的壓縮曲線,(G)拉伸曲線,(H)壓縮楊氏模量,(I)拉伸楊氏模量的定量分析。n=3個獨立樣本。**p<0.01,****p<0.0001
(7)體內傷口愈合
采用小鼠皮膚傷口模型評估了0.75 wt% CNT復合氣凝膠的愈合能力。結果顯示,其愈合速度顯著快于對照組,與臨床對照材料PELNAC相當(圖7A-B),且14天后傷口面積最小。HE染色顯示,復合氣凝膠組在第7天已有明顯再上皮化,14天幾乎完全愈合,并出現(xiàn)更多再生毛囊,表明愈合質量較高(圖7C)。Masson染色進一步顯示膠原沉積和血管生成增加(圖7D)。免疫染色分析表明,氣凝膠組可抑制促炎性M1巨噬細胞(CCR7)表達,同時增強促修復的M2型(CD206)表達,有利于組織再生(圖S8)。
圖7 體內傷口愈合。(A)對照組、PELNAC組和0.75% CNT復合氣凝膠組在第3、7和14天的傷口愈合進展;(B)對照組、PELNAC組和0.75% CNT復合氣凝膠組在每個時間點的傷口愈合面積量化(n=6);(C)治療7天和14天后整個傷口部位的H&E染色圖像;(D)Masson三色染色顯示治療7天和14天后對照組、PELNAC組和0.75% CNT復合氣凝膠組傷口中的膠原沉積。統(tǒng)計學意義表示為**p<0.01、***p<0.001、****p<0.0001
(8)體內血液灌注測試
為評估復合氣凝膠的促血管生成作用,開展皮下植入實驗。將含有0.75 wt% CNT的復合氣凝膠植入小鼠體內,并每天接受5分鐘NIR輻射(圖8A-C)。一周后,激光散斑成像顯示,NIR照射組血液灌注明顯增強(圖8D-G),定量數(shù)據(jù)顯示其灌注量為(145.3 ± 18.60)PU,顯著高于未照射組的(73.08 ± 8.30)PU(圖8H)。三色染色進一步證實,NIR輻射顯著促進新生血管形成(圖S9)。
圖8 復合氣凝膠光熱效應對血管生成的影響。(A)示意圖顯示在小鼠皮下植入模型中復合氣凝膠在NIR照射下的光熱效應;(B)復合氣凝膠在NIR照射后的光熱圖像和(C)相應的溫度變化;(D)皮下植入7天后0.75% CNT復合氣凝膠的代表性激光散斑圖像和(E)血液灌注測量(10秒內);(F)皮下植入7天后經NIR照射的0.75% CNT復合氣凝膠的代表性激光散斑圖像和(G)血液灌注;(H)有或沒有NIR照射的0.75% CNT復合氣凝膠的平均灌注量(PU)的定量分析(n=6)。****p<0.0001
在本研究中,該團隊開發(fā)了一種碳納米管 (CNT) 增強碳化纖維素氣凝膠,旨在控制失控性出血并促進皮膚傷口愈合。這些氣凝膠表現(xiàn)出高孔隙率、大孔徑、適當?shù)挠H水性以及壓縮后恢復形狀的能力。 體外評估顯示其具有優(yōu)異的細胞相容性和血液相容性,復合氣凝膠能夠有效吸收粘附的紅細胞和血小板,同時激活血小板。體內實驗表明,在大鼠尾截肢和肝穿孔出血模型中,復合氣凝膠的止血能力優(yōu)于臨床使用的紗布和明膠海綿。此外,它們還能促進皮膚傷口愈合,其愈合速度和質量可與廣泛使用的商業(yè)傷口敷料 PELNAC 相媲美。復合氣凝膠的光熱效應可以促進血凝塊形成,增強血凝塊的機械性能,并改善局部血液供應。 本研究的局限性在于,雖然光熱輔助凝固效應已在體外得到證實,但尚未在體內驗證。這一局限性源于目前的氣凝膠設計,需要約5分鐘的近紅外 (NIR) 照射才能將溫度升高到約50 °C。雖然這凸顯了有待改進的地方,但并不會削弱該概念的前景。未來的研究將側重于優(yōu)化氣凝膠,以開發(fā)更高效的光熱材料,從而增強其臨床應用。總體而言,CNT 增強碳化纖維素氣凝膠代表了一種非常有前景的治療策略,可用于解決無法控制的出血并促進傷口愈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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